“我要重新做手术！我要变回男人！”2014年，四川省达州市的农村娃李二毛在一家医院门口哭得伤心欲绝，眼泪鼻涕全都糊在脸上。

任谁看到这个邋里邋遢的李二毛，都不会想到他曾是深圳夜场里的“演出女王”，他的演出场场爆火，无数男男女女为他痴狂。

任谁看到这个歇斯底里要变回男人的李二毛，都不会想到在十几年前他曾拼了命变成女人。

(资料图片)

可为何他现在又要变回男人呢？

01

但其实，李二毛自始至终只是做了一个隆胸手术的“男人”，并没有彻底地变成女人。

面对他要摘除胸部内硅胶假体的要求，医院却无情地拒绝了。

只因李二毛被检查出患了艾滋！那一年他才34岁。

普通人李二毛短暂的一生充满了悲剧色彩。他出生四川达州的一个农村，母亲是个残疾人，在他前面曾有个哥哥，幼年时就夭折了，有个弟弟也因家里缺钱给卖了。

在李二毛9岁那年，他的父亲因为拐卖妇女儿童罪被枪毙了。后来母亲改嫁，他就跟着表哥到重庆靠捡垃圾为生，偶尔打打零工。

李二毛就这样捡垃圾、打零工，终于在1997年赚够了车费，来到了这个改变他一生的城市——深圳。

刚到深圳的李二毛进过许多厂子打工，最终到一个酒店里当服务员。正是在酒店期间，李二毛逐渐发现自己原来喜欢男人，他迫切想要做女人。

李二毛不仅渴望变成女人，他还喜欢唱歌，热爱演出。他不想当什么服务员，他想要成为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女明星。

为此，李二毛做出了许多努力。他遵从自己的内心，留长头发，换上女装，化着美美的妆容，踩着高跟鞋跑各种夜场的演出。

他每天在几平方米的出租屋里对着缺了一角的镜子，听着一盒盒的伴奏带，一遍遍地练习唱歌、跳舞，不知疲倦。

2005年，李二毛就成为了深圳夜场里霓虹灯下的“女王”。

只要是他演出，场子里绝对是人满为患，无数的男男女女在舞台下举着双手为他欢呼，为他疯狂。

李二毛的名气越来越大，所攒的积蓄也越来越多，他决定拿着这笔钱去隆胸，让自己更像女人。

“做自己”永远是最快乐的事。

隆胸后的李二毛更美，更开心，因为他离做女人更近了一步。

2006年，李二毛在事业蒸蒸日上的同时，还交到了自己的第一个男朋友——小江。

小江很爱李二毛，并且全力支持李二毛的明星梦。小江是武警出身，身材魁梧，他每次都陪着李二毛跑演出，就为了不让人欺负他。

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，他们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。他们搬到了更大、更舒适的出租屋，买了很多电器家具，还养了一只很可爱的小狗。

他们对彼此说过无数次：“要在一起一辈子。”

这是李二毛最幸福的时光，他不仅在舞台上闪闪发光，还在最好的年纪遇到了相爱的人，并与爱人约定要携手共度一生。

然而，幸福来得快，去得也快。不过李二毛的幸福却是被他自己毁掉的。

02

李二毛渴望完全变成女人，她觉得自己只隆了胸还不够，她要去做变性手术，将自己全身上下彻彻底底地变成一个女人。

但是变性手术需要很多钱，所以李二毛一直在拼命演出，努力挣钱。可她觉得钱来得太慢了，于是做了个疯狂的决定——赌钱。

然而众所周知，十赌九输。

起先李二毛还只是打打小麻将试试水，没想到竟然赢了几把。于是他越打越大，一万两万地输，可她输红了眼，每天不把身上的钱全输完绝不回家。

虽然男友小江极力反对李二毛赌钱，一直在劝他，动之以情、晓之以理，可有了赌瘾的人怎会这么轻松回头是岸？

于是两人开始频繁地争吵，经常会因为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吵个不停。

当劝诫、沟通、争吵都不管用的时候，小江选择了沉默。虽然日复一日的沉默，但小江仍然希望李二毛可以冷静下来好好想想，能够迷途知返，回到正道上来。

可李二毛还是让人失望了，她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，反而觉得小江不爱她了。

她开始怀疑小江喜欢女人，怀疑小江根本不喜欢她这种不男不女的“人妖”，怀疑小江从头到尾都在骗她。

李二毛根本不听小江辩解，她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，所以她崩溃痛苦。

一段毫无信任可言的感情是无法再继续下去的。终于在2010年，小江离开了深圳，李二毛恢复了单身。

或许是因为原生家庭的不幸，李二毛非常渴望被爱，极度讨厌一个人生活，特别害怕孤独。

于是在小江离开后，李二毛又找了一个新男友——小龙。

两人是在夜场中认识的，李二毛只是想找个人来消除寂寞，而小龙只是想从李二毛身上骗点钱来花。

由于各自都别有用心，他们两人也总是在吵架。可李二毛又十分矛盾，一边怀疑小龙在骗她，一边又以自杀来威胁小龙，不许小龙离开。

他们就这样相互纠缠、相互折磨地过着，好几次都闹到了医院，甚至还进过派出所。

更悲催的是那次从派出所出来以后，房东就不愿意把房子租给李二毛了。李二毛只能贱卖掉所有家具，带着那一丁点积蓄四处流浪。

好在天无绝人之路，正当李二毛为生计发愁时，她的继父打来了电话，让她赶紧回老家。

正是这通电话又让李二毛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。虽然深圳是待不下去了，但她还有老家啊！她可以回家啊！

03

2011年，李二毛带着小龙回到了四川达州。

但是李二毛在看到老家的情况后，终于明白了继父急着叫他回家的原因了，原来她家的宅基地快被别人占完了！

李二毛离家二十多年了，周边的邻居看她家没人，全都上赶着来占她家的地盖房。

为了占更多的地，邻居们把李二毛家的橘子树全都砍了，甚至把她的老屋都掀了，就剩几块土砖堆在那里。

听到李二毛回来的消息，这些占地的人全都躲了起来。李二毛连搞破坏的人都找不到，更别说解决问题了。

当地的村干部更是给不出什么解释，也不提供一丁点儿补助，一句“你有手有脚”，就不再管李二毛的事。

不仅如此，当地的村民还总是围在一起对着李二毛和小龙指指点点。

他们觉得小龙是外地人，肯定有所企图，不能住在村子里，想把小龙赶走。

村民们总是聚在一起说李二毛的闲话，说他明明是个男人却打扮得像个女人，说他出去这么多年一分钱都没赚到，太没出息。

即便是面对着这么多的恶意，李二毛和小龙也没有被击垮。尤其是小龙，还特别勤快，他甚至怀疑自己假戏真做爱上了李二毛。

他们俩在仅剩的宅基地上搭了一个简易的塑料棚，来当作临时住所，还在旁边搭了一个窝棚，专门用来养鸡养狗。

他们还计划要慢慢将其余的土地锄平，在上面种水稻，种红薯，种玉米！他们还想等有时间要挖一个水塘出来，专门用来养青蛙！

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，日子变得越来越好。他们买了电视机，买了新被子，买了电烤炉，养的鸡和狗越来越壮，一切都在慢慢变好。

李二毛看着在不远处挖地的小龙，看着身旁咯咯叫的鸡，活蹦乱跳的狗，突然觉得当个平平凡凡的农民也很不错。

他已经开始畅想未来变成女人，和小龙结婚，然后一起成为养殖业大户，过夫唱妇随的幸福生活了。

可事与愿违，因为有人不让他们如愿，容不下他们。

04

“外地人进了我们村，村里人每天晚上睡都睡不好哟。”

眼看李二毛和小龙在村里越过越好。村民开始羡慕嫉妒恨，一心想赶他们走，天天说些闲言碎语还不够，这次村支书直接上门劝说要小龙离开村子。

村民不理解他们，亲戚排挤他们，没有一个人来帮她，李二毛没有办法，她只能和小龙一起离开村子。

2012年初，李二毛迫于村里的压力，只能以600元的低价出让那些被邻居霸占的土地，放弃这大半年不辞辛苦劳作的所有成果，和小龙又回到了深圳。

可是她的菜才刚刚种下去，她的鸡很快就能卖钱了，那口塘还没挖完，她的狗还在等她回家啊！

李二毛满怀希望地回到老家，最后却一无所获地返回深圳。她似乎没有家，没有一个能为她遮风挡雨的家。

虽然大半年的努力都化为泡影，可是日子还是要继续。

在来到深圳的第二天，李二毛和小龙就开始找工作。

有手有脚肯努力的人绝不会饿死，他们两人很快就进到一家工厂，开启了打工之旅。

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，生活肉眼可见地在变好。起先连一顿饭都吃不上，到后来顿顿都有肉有菜。

他们又一次换了更大、更舒适的出租屋，买了电视机、电脑。小龙更是买了一辆新的自行车，李二毛也养了一只新的宠物小狗。

每天下班，小龙就会骑着自行车载李二毛回家，他们二人会一起去买菜，一起回家做饭，一起在外面看星星聊天。

在星空下，李二毛望着身边的小龙，看着经历了这么多磨难还陪在她身边的小龙，她知道她这是遇到了爱情，遇到了最爱她的人。

小龙说过要娶李二毛，这让李二毛更是下定决心，一定要攒钱做变性手术完完全全地变成女人，然后穿上婚纱，风风光光地嫁给小龙。

他们的日子要是能一直这么平静幸福下去该多好啊！

可现实总是那么残酷。

05

日子稍微好过一点，李二毛的赌瘾就上来了，又开始天天在外面打麻将。

小龙也不省心，竟沾上了毒，三天两头地翘班，窝在家里打游戏、吸毒。

吵架成了家常便饭，李二毛疑神疑鬼的毛病又犯了，老是怀疑小龙不爱她，怀疑小龙一直都在骗她。

可这两个人不是半斤八两吗？一个爱赌，一个沾毒，之前在老家的幸福甜蜜，眨眼就烟消云散，大城市的生活像一面照妖镜，在高压面前，所有的丑陋都无所遁形。

最后，李二毛把小龙赶了出去，小龙什么都没要，就骑着他的自行车离开了。

这段经历了诸多磨难的感情终究还是以悲剧收场，李二毛又变成了孤家寡人。

半生坎坷的命运和两段失败的感情，终于让李二毛静下心来反省自己。

他想啊想啊，终于钻进了死胡同！

他觉得自己不该做女人，应该重新做回男人，做个人们眼中的“正常人”。

2014年，为了变得“正常”，李二毛剪掉长发，脱掉高跟鞋，用紧身衣裹紧胸部，穿上男装，驼着背含着胸，不敢让人看出一丝一毫的异样。

他决定做回男人了。

李二毛又找了个厂子打工，他积极工作挣钱，可这次不再是为了做变性手术，而是为了做隆胸摘除手术。

他以前想全身上下都变成女人，而现在只想将胸里的两片硅胶取出来，好让他可以抬头挺胸地做回男人。

终于找到了做手术的医院，和医生约定好手术时间后，李二毛决定再穿最后一次裙子，再唱最后一首歌。

可就当他连演出服都还没脱下的时候，医院就传来了噩耗。

“经过二次检查，确诊你患有艾滋病，我们的手术只能暂缓了。”

正规医院不会轻易给艾滋病患者做手术，因为术后会引起许多并发症，这些并发症很有可能危及患者生命。

李二毛这下彻底崩溃了，他已经想好了要怎么死。可就连死，他都不能以“正常人”的身份去死。

2017年，由于费用不够，李二毛找了个不正规的医院做了隆胸摘除手术，将硅胶摘除，他如愿以偿地变回了男人。

他又可以回老家了，村里人不会再对他指指点点了，亲戚们不会再排挤、嫌弃他了，他的生活全都“正常”了。

可“正常”后，李二毛的生活难道还能回到最初吗？

2019年3月14日，39岁的李二毛因为疾病在老家去世。

06

也许你会认为李二毛是想做女人的，只是迫于种种压力，他选择做回男人，回归“正常”。

可什么是“正常”？大众眼里的正常才算“正常”吗？从男人变成女人就“不正常”了吗？

男人也好，女人也罢，只要是做自己，那就是正常的。

可怜又可悲的是，李二毛自己都认为自己不正常。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接纳过自己，他始终认为自己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。

可事实并非如此，李二毛就是李二毛。

如果你某天也遇到了LGBT（同性恋、双性恋、无性恋、跨性别等性少数群体）人群，就算不理解，也请给予他们足够的尊重。

他们并没有什么错，他们只是选择了一种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，或许与大众眼里的有所不同，可他们只是在做自己。

每个人，做自己就是最大的幸福。

作者：木

编辑：简单的鱼 儿

参考资料：纪录片《二毛》，2019年11月23日，《荷兰阿姆斯特丹国际纪录片》导演：贾玉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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